电影里有一幕:22出神地听着地铁月台上的吉他艺人唱歌,随后,在有一堆零钱的吉他盒之中,放入了一小块donut/bagel。随后,这一小块食物也出现在了钢琴前。
纽约的地铁有着各式各样的艺人,有一些固定的节目,甚至会有一些固定的摊位。我曾经也想过他们之间是否存在角逐或领地帮派,但更多的时候,我只是匆匆而过的一个路人。那些节目,有拉小提琴的,有借助地铁扶手做后空翻的,有踢着帽子做杂耍的。
还有拿着一次性水杯,双眼无神地直勾勾盯着一排一排的人,去乞讨。有时候甚至不觉得那些是在乞讨,而是在向路人征收税款。
我记忆里有那么一个魔术师。我给了他一只橙子。
记忆里应该是2011年的下半年,多半在忙着分子热动力学的essay以及制药工程方面的课程作业。而那段时间,在地铁上拿着手机刷各种书已是常态。又或者,因为睡眠不足,于是上了地铁,把闹钟调好,然后就在轰鸣声里睡觉。面对各式各样的地铁乞讨或是流浪汉或是艺人,已经熟视无睹。
熟视无睹,并不是所谓的冷漠,只是见怪不怪。大约是一部分纽约客们的常态,甚至算是品质。
然后那天上来了一个魔术师,似乎是个中年男子,身着大约是黑色,变得把戏是几只海棉质地的粉色圆球。每只圆球都有拳头一样大小。但是魔术师的手捏吧捏吧,再摊开手心,鲜亮颜色的海绵球就不见了。
魔术这样的把戏,比起一些兀自朗诵一段经文,或是放着高音外放音乐跳钢管舞的黑人小伙,或是直接嚷嚷着“please help me”的流浪汉,显然会更受欢迎一些。魔术师先是邀请了他身边的人作为辅助,于是手法娴熟地在一个中年大妈手里任意地让海绵球出现又消失。这些微小又温和可爱的惊奇,令人不自觉地忽略掉了地铁的金属噪音。然后魔术师就沿着地铁走道,任意地挑选着乘客,顺手在乘客的手中让海绵球消失,却从任何其它无法预料的地方再将它们捉回来。
我也被选中,不疼不痒地参与了十几秒。
一圈魔术下来,大约是10分钟左右。纽约地铁会有一些Express的路线,中间跳过一些站点,在10分钟左右会靠站停车。于是在列车快要进站的时候,魔术师停下来致谢,并表示愿意接受大家的tips。很多人都拿出了零钱。我的包里时常备着一些硬币,但那天居然什么都没翻出来。中午在学校食堂拿着的两个大橙子,当时正放在书包里。我想了一下,但也没多想。在魔术师走到我面前时,
“Sorry I don’t have any changes. But I have an orange if you don’t mind.”
我很清晰地记得他的神色表情:他先是愣了一下,语顿了0.1秒这样,然后微笑,依旧如他手中柔软的海绵球一样,温和地表示他愿意接受,且感谢我的橙子。
于是我就很顺利地送给了他一只橙子。
我竟然一点儿也记不得他的实际长相了。但我很确信的是,他对那只橙子的温和接纳,给我带来的好心情有一树橙子那么多。至少今天,我还是能记得这件事,回忆起来,也依旧品得到那一整树橙子般的好心情。
所以我今儿看soul,在那几帧有着bagel/donut的画面处,心底忽地觉得,
心里有一棵树的感觉真的很好。